南京天佑儿童医院行为发育科主任吕建光：我想尽我所能救救这个孩子！

受祖辈的影响,我从小就与中医结下不解之缘。从医30多年,我最钟情的还是儿科。儿科在我们这个行业被称为“哑科”,责任重大,医治难度大,但扎根儿科的这些年,也着实受益良多。可怜天下父母心,家长们的殷切期盼触动我潜心钻研医技,努力将中医四诊八纲辨证论治,与现代西医方法相结合,真正为孩子们做点实事。

祖国医学博大精深,儿童体质柔弱,中医温和、无毒副作用、预后效果好的特色更为适用。临床方面,我侧重于对儿童多动症、抽动症、语言发育迟缓、精神发育迟滞、脑发育不良、智力低下等行为发育类疾病的深钻细研。

少年强则国强,拥有好的体魄才能更好地建设我们的祖国。每每看到患儿家长焦急的样子,我便暗下决心,一定要追源固本,为孩子们送去健康。为了提升诊疗水平,工作之余我抽用休息时间到京津、川渝等地进修学习,参加各类儿童健康学术研讨会,钻研儿童疑难病症。

很多人对医院有一种天生的恐惧感,尤其是孩子,看到穿白大褂的就原地炸毛了。家长的慌乱焦急,孩子的哭闹排斥更让我意识到身上的担子重、责任大。

今年年初,我跟往常一样在门诊看诊,一个皮肤黑黝、满脸皱纹的老人抱着一个同样皮肤黑黝的孩子来到我的诊室。凭着多年的专业经验,我一眼就看出孩子的问题。她腰部瘫软,整个人身体都倚靠在老人身上,看到我穿着白大褂,她立刻将头埋进老人的怀里。孩子那呆滞的眼神深深触动了我,那一秒,我心里萌生了一个念头,我要救救这个孩子。

“您是孩子的爷爷?小孩什么情况?我开始询问。

“我不是爷爷,我是她外公,这个孩子命苦,投身到了我们这样的家庭。还在娘胎的时候去检查,医生说孩子在母体缺氧,就提前剖腹产抱出了她。出生100天的时候因重度肺炎入院,持续用药半个月,自那以后孩子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。她爷爷奶奶根本不会带孩子,孩子没日没夜地哭,瘦得皮包骨头,我们可怜她,就接到家抚养。刚接回来的时候孩子特别瘦弱没精神,能长大也是命大。一岁多的时候,别的孩子都能跑能跳了,她还坐不稳,我们家穷,也一直没有条件带她到大医院看……”老人爱孙心切,说到这低头偷偷抹泪。做外公的对外孙女这般费心,还是这样贫困的家庭,我的心仿佛被重物敲击了一般难受。

我拿了面纸给孩子外公,准备将孩子抱过来。在我伸手的瞬间,孩子抗拒地哭了,我赶紧从抽屉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棒棒糖,递到孩子手里。

孩子不哭了,外公又继续讲述外孙女的情况。“慧慧(化名)从小跟着我,她妈妈有病,爸爸在外地打零工。大概是两岁半左右,慧慧开始无意识地叫‘爸爸、妈妈、爷爷’。当时我挺开心的,虽然说话晚,至少她不是个哑巴。但慢慢长大,我发现她说话没有任何进步。我们喊她她没反应,也不看你,就是一副呆呆的表情,我心里犯嘀咕,担心她遗传她妈妈的毛病。好不容易攒了点钱,就带她来南京的大医院检查,专家说是双侧侧脑室扩张、精神发育迟滞,看我家经济跟不上,建议我们回老家医院治疗。”爷爷把外孙女当成命根子,说得很细。

“担心她受妈妈影响?她妈妈是什么毛病?您家里还有谁得过类似的病?”我继续询问。

老人擦了擦眼睛,继续向我诉说家中的情况。“吕建光主任,您莫见笑,因为家里穷,我是上门女婿,孩子外婆精神有问题,用我们老家话说就是智障,我女儿也就是慧慧的妈妈是自闭症,家里条件差也放弃了治疗。一家八口只有我、我女婿,还有我丈母娘是正常人,全家靠慧慧爸爸打零工和政府的救济金生活,家里住的房子是去年政府出资修建的,慧慧现在得了这个病,我真是着急上火,一点办法没有。”

“您先别急,我一定尽力!孩子什么时候会走路的?说话多吗?有没有眼神对视?”我继续发问,因为了解得越细致对孩子治疗越有帮助,恢复的可能性越大。

“孩子不会走路,两岁半才跌跌爬爬地开始学着走,很不稳当,她的腿还因走路不稳摔断过。说话方面,近两年几乎没说过一个字,我们喊她、拽她,她都没反应,声音大一点的话,她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。五官也分不清楚,教也教不会,我也观察别人家小孩,慧慧差太多了。”老人声音沙哑,说着说着又抹起眼泪。

我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家庭的生活状态,心里思忖着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方案。我让老人带慧慧去做检测,不出所料,各项指标都表明她是重度发育迟缓。我建议让慧慧住院治疗,4岁还处于治疗黄金期,应该搏一搏。老人应允了。

“老大哥,等下我的助理会带你们办理住院手续,您也不要太担心,孩子有治疗的空间,我也会尽我的全力。您家的情况我都了解了,稍后我会找院领导协商,帮你们争取援助基金,您就安心带慧慧治病。”我话音未落,老人就忙不迭抱着孩子给我鞠躬。

慧慧外公千恩万谢地走了,我花了两分钟才缓过神来。这样的家庭条件,这么严重的病情,作为一名儿科医生,我肯定是义不容辞的。我回想了一下经手过的案例,看看能否找到共性和突破点。随后,我又拿出最新的神经学典籍,查找遗传对神经性病症的影响。

之后的几天,我辗转反侧,一直放心不下这个孩子。我将孩子的情况反映给院领导,领导不仅给予了治疗费用的减免,还为慧慧争取到了5000元的爱心援助基金,这让慧慧得以安稳地进行专业治疗和科学系统的康复训练。

时间一天天过去,我在每天的查房中,发现慧慧的表情逐渐丰富起来,眼神注视的时间也比之前有所延长,喜、怒、哀、乐都能表现出来了。在这期间,我通过针灸帮助孩子调理经络,用捏脊给她舒筋活络,改善脾胃功能。孩子体质变好了,才能提高免疫力。

一个疗程下来,孩子的变化非常惊人。体质有了改善,反应灵敏了许多,孩子的未来有希望了!我深知,这样的重度发育迟缓,必须坚持长期干预和科学治疗,但是慧慧家的经济条件不允许,我建议慧慧外公带她回家做康复。出院前,我给他写了一张食补的方子,希望能对慧慧的病情有帮助。

令我没想到的是,慧慧的恢复效果让一家人看到了希望,他们借遍了亲戚,又带慧慧来天佑进行第二个疗程的治疗。根据孩子情况的变化,我重新调整了治疗方案。第二个疗程结束后,慧慧的腿变有劲了,能够扶着楼梯扶手上下楼。

后来,慧慧的外公打电话告诉我,慧慧已经可以独立走路,眼神也神气很多。 喊她吃饭,知道自己走过来,饿了会到厨房找东西,一顿能吃一大碗,现在天天牵着婆太太的手出去玩,还学会了骑脚踏车。隔着电话,我感受着孩子进步的喜悦,心里的石头放下了大半。那一瞬间,我萌生了一个想法:去家里看看慧慧。

今年5月14日,我怀着期待的心情,带着医院的康复老师踏上了家访之路。慧慧家在盐城的一个小村子里,离南京有四小时的车程。虽然路途颠簸,我的心情却很愉快。

得知我们要来,慧慧的婆太太一大早就带着慧慧在村子的岔道口等候。看到我们来了,老人家一路小跑过来,招呼我们进门。房屋很简陋,堂屋里除了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几乎没有其他家具。孩子看到我来了,开心得当场跳起了舞,还卖力地鼓掌。我的心头涌起一阵暖流,鼻尖酸楚。

回想慧慧第一次来诊室的情形,腰部发软,双腿没有力量,眼神停留短,唤名几乎不反应,语言、行为、智力各方面都落后。现在的她不仅能走路,还学会了自己吃饭,眼神、表情都有很大的进步,这一切真是让我倍感欣慰。

用心守护的“小树苗”焕发生机,重新让一个家庭充满阳光和欢笑,这再一次触发了我对“康复一个孩子,幸福一个家庭”的理解。夜深人静时,我思量自己立志从医的初心和秉持的“作为医者,何为正确”的行为基准,内心一片澄澈坦然。尽自己的力量,医治孩子的病症,帮助他们挣脱病痛的泥潭,这就是我作为一名儿科医生的使命。

爱出者爱返,愿所有的真心付出都能绽放希望之花!